2001年我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后，金融综合经营动力增强。2003年国家推进商业银行改革，奠定了综合经营的基础;之后提出“稳步推进金融业综合经营试点”，并于2006年发布《关于保险(和讯放心保)机构投资商业银行股权的通知》，金融综合经营的大幕揭开。此后，证券法、基金法、商业银行法、保险法的陆续修订，从制度层面为金融业综合经营留下了更多弹性空间。近年来，随着经济一体化的快速推进，金融综合经营对于尚处分业状态的各类机构，其吸引力显得尤为突出。但是否由此认定综合经营是下一步金融发展趋势或潮流，笔者认为为时尚早。中国改革开放30年，是一个浓缩发展的快过程，潮起潮落极为迅速，反映在金融业也同样如此。综合经营符合经济模式发展变迁、客户需求更新换代、同业竞争深化交织的要求，但其风险特点也非常明显，需要综合考虑与经济、金融发展阶段的适应“度”。利弊交杂之下，我国金融业的综合经营会有一个启动、加速分化并渐趋稳定的过程，因其复杂性和多面性，也必将是一个“仁者见仁、智者见智”的选择过程。

　　保险业综合经营现状和成效

　　我国保险业自1979年恢复经营30多年来，实现了年均增长近20%。截至2013年，保险行业总资产超过8万亿元，年保费超过1.7万亿元，保费收入位居全球第四位，成为新兴的保险大国。目前，保险业开始探索综合经营，但仍处于试点阶段。保险业综合经营呈现出两个方向：一是其他行业通过股权投资，将保险类机构并入其金融版图，成为其专业子公司，其中尤以银行系保险公司表现更为突出，目前已有七家银行实现对保险子公司的绝对控股。二是保险机构对外扩张，采取类似于美国的金融控股集团模式，通过保险集团，形成各类专业金融子公司的伞形结构。第一类综合经营，当前基于分业监管的现实，保险监管主要是对其专业保险子公司的监管;第二个方向的综合经营，因其发端保险业，版图总体仍以保险业资产为主，是当前保险监管的重点。

　　总体看，保险业综合经营呈现三方面特点：一是起步晚、时间短。由于我国金融业实行分业经营、分业监管，除平安集团、太平集团在上世纪90年代涉足金融综合经营外，直到2008年，金融业“十一五”规划明确提出“稳步推进金融业综合经营试点”后，中国人保集团、中国人寿集团开始涉足非保险金融领域，安邦集团也于近年开始跟进，但行业整体开展综合经营的时间还比较短。二是综合经营主体少。目前，保险业综合经营仍限于保险集团公司，包括平安集团、太平集团、中国人保集团、中国人寿集团和安邦集团，其他专业类保险公司少有涉足综合经营。开展综合经营的机构分化也非常明显，其中，平安集团的全面综合经营处于行业领先，甚至在整个金融系统中也处于突出地位，其以保险为核心，涉及人寿保险、财产保险、养老保险、健康保险、资产管理以及信托、银行、证券、基金等全牌照经营方式，从目前看取得了比较好的协同效果。三是开展综合经营的方式单一，主要是通过并购实现对其他金融机构的控制。平安集团由于历史原因直接控股平安信托，后又通过收购直接控股平安银行,并将深发展收入其囊中，其他保险集团公司基本上是通过并购或划拨等方式，间接控制其他金融机构。

　　从成效看，这些保险集团公司开展综合经营取得了一些好的效果，特别是在促进非优势业务发展、提高内部资源利用效率、增强市场竞争力等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。但同时，笔者也注意到保险业综合经营过程中，还存在一些需要解决的重要课题。

　　一是如何科学评估综合经营的成效。综合经营是一把双刃剑，并不适合所有公司。发挥得好，能带来规模效益和协同效应;如果管控不到位，则容易引起风险传染、利益冲突、协同失效等一系列问题。当前，保险业对综合经营的负面影响认识还不足，对综合经营缺乏战略层面的规划和考量，需要解决好盲目扩张的问题。

　　二是如何解决资本支持能力问题。保险业是一个资本高消耗产业，在当前高速发展阶段，仅靠内生性增长以支持机构发展是不够的，主要还得依靠股东的持续资本投入，而且在一段时间内还将保持这种趋势，这对股东而言，提供资金压力巨大。而综合经营涉及的产业总体资金需求很大，尤其是银行业的资金消耗更为突出，以保险集团自身形成的资金积累，来应对主业快速增长尚有困难，再去支持包括银行在内的综合经营，将是一个巨大考验。当前一些机构陷入融资—投资—再融资的循环怪圈，已经客观说明这种资本补充方式从总体上难以支撑其持续健康发展。

　　三是如何解决集团管控能力问题。保险公司开展综合经营，往往采取设立子公司的形式。集团公司与子公司之间、子公司与子公司之间相互投资、交叉持股相对较多，造成集团内部股权结构复杂。投资领域过宽、子公司层级过多、管理链条过长，都容易导致集团管控成本提高、管控效率降低。特别是在防火墙建设不到位的情况下，风险相互蔓延和传递的可能性显著增加。保险业是经营风险的行业，除常规的市场风险、信用风险、保险风险、声誉风险外，保险公司开展综合经营，还将面对不同层面的风险聚集和风险传递问题，包括利益冲突风险、关联交易风险、偿付能力风险、透明度风险等。如何客观认识综合经营带来的新风险，建立全方位的风险管理和内控体系，提高风险管理的科学性和内部控制的有效性，都有待进一步加强和改进。

　　四是行业文化融合难度较大。由于历史发展原因，银行、证券、基金、信托等各自培育了不同的行业文化，保险行业在涉及其他金融领域时，能否深刻理解对方行业、企业的文化，并与自身的行业文化有机融合，将成为保险公司综合经营成败的关键因素。而其中一个最大的挑战，是如何找到相应的综合经营人才。目前，保险公司的人才主要集中在保险业内，缺乏其他行业人才的储备。开展综合经营，对现有的保险公司高管人员提出了更高的要求，短时间内很难完成向综合经营高级管理人才的转变。人才的匮乏已成为制约保险业开展综合经营的重要因素……(全文请阅读《中国金融》印刷版2014年第04期)

　　作者系中国保监会发展改革部副主任